2007年9月19日 星期三

心理學家

心理學家
姆斯(William James)是美國的哲學家和醫生,也是當代心理學的創始人之一。他在1890年給心理學下的定義是,“精神生活的科學”。他的這一定義,為我們理解心理學開了個好頭,即便到今天,也可以這麽說。我們都有精神生活,因此,心理學究竟是什麽意思,多少也知道一點,盡管學習心理學,既可以通過研究鼠和猴子,也可以通過研究人,心理學這個概念依然是難懂的。

詹姆斯和大多數心理學家一樣,對人類心理學特別感興趣。他認為,人類心理學由一些基本成分構成:思想和感情、存在於時空中的物質世界以及了解這些事情的方法。對我們每個人說來,這種知識首先是個人的和私人的。這種知識來自我們自己的思想、感情和在世上的經歷,可能受科學事實的影響,也可能不受科學事實的影響。由於這個原因,我們把自己的經歷當成試金石,很容易對心理學上的事情下判斷。我們像業余心理學家似的,對復雜的心理學現象發表看法,比如,洗腦究竟管不管用,或者當我們把自己對其他人為什麽會那樣行事(認為他們正受到侮辱,感到不開心,或突然放棄他們的工作)的看法當作事實的時候。然而,兩個人理解事情不一樣,問題就出現了。正規的心理學想提供方法,來決定哪些解釋最可能是正確的,或者來確定各種方法所適用的具體條件。心理學家的工作幫助我們區分兩樣東西:一是內部信息,它是主觀的,可能是有偏見的和不可靠的,二是事實。也就是把我們的先入之見和科學意義上“真的”東西區分開來。

按照詹姆斯的定義,心理學是關於心靈和大腦的,可是,盡管心理學家的確研究大腦,我們對大腦的工作卻了解得太少,還不能理解在經歷和表達我們的希望、恐懼和願望時它所起的作用,或者,理解在我們從生孩子到看足球那樣紛繁復雜的行為中它所起的作用。實際上,要直接研究大腦幾乎是不可能的。於是,心理學家通過研究我們的行為,發現了更多的東西,並且運用他們的發現,衍生出關於我們內部情形的種種假設。

心理學也是和方法有關的,生物(往往指人)用這些方法來運用他們的精神能力或心靈在世界上運作。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環境的改變,他們所用的方法也已改變。進化論認為,生物如不能適應變化著的環境,就會瀕臨滅絕(因此才有“不適應即滅亡”和“適者生存”的說法)。心靈一直是由適應的程序塑造的,而且這種塑造依然持續不斷。這就是說,我們的心靈之所以會這樣運作,是有進化論上的原因的——例如,為什麽我們更善於發現移動的東西而不是靜止的東西,大概是因為這種能力有用,能幫助我們的祖先逃避肉食動物。了解這些原因,對心理學家是重要的,對在其他學科(如生物學和生理學)工作的人也同樣重要。

心理學研究的固有困難是,科學的事實應該是客觀的和可檢驗的,但是,不能用看發動機運作的方法來看心靈的運作。在日常生活中,心靈的運作只能間接地知覺到,並且,還得從可以觀察到的東西(即行為)中推斷出來。研究心理學所耗的精力,和玩填字遊戲的很相似。它包括評估和理解現有的線索,用已經知道的東西去填空。另外,線索本身也必須是從仔細觀察得來的,必須根據精確的量度,必須用盡可能科學的嚴密性來進行分析,必須用合乎邏輯的和理性的論據來加以解釋,這些論據要能經得起公眾的考查。我們想要在心理學中知道的大部分東西——我們怎麽知覺、怎麽學習、怎麽記憶、怎麽思考、怎麽解決問題、怎麽感覺、怎麽發育、怎麽相互不同和怎麽相互聯系——都不得不間接地量度,而且,這一切活動都是多重決定的(multiply determined):意思是它們受多種因素而不是一種因素的影響。例如,設想一下,你面對一個具體情況(在一個陌生的城鎮迷了路),要做出反應,有多少東西可能影響你。為了找出重要的因素,其他一些引起混淆的因素就得排除。

在心理學中,復雜的相互作用與其說是例外不如說是正常,理解這些相互作用靠的是復雜技術和理論的發展。心理學和其他學科的目標是一樣的:描述、理解、預測、並學會怎樣控制或調整心理學所研究的程序。一旦達到這些目標,心理學將幫助我們理解我們經歷的本質,心理學也就有了實際的價值。心理學上的發現在一些領域很有用,例如,發展教孩子閱讀的有效方法,設計機器的控制板以減少事故的危險,以及減輕情緒波動的人的痛苦。

盡管關於心理學的問題已經討論了好幾百年,但是對這些問題進行科學的調查,還只是過去一百五十年的事。早期心理學家依靠內省(introspection),就是對自己意識經歷的反省,來找心理學問題的答案。這些心理學調查的目的是找出心理的結構。但是,在達爾文(Charles Darwin)1859年發表《物種起源》(The Origin of Species)之後,心理學的範圍擴大了,既包括意識的結構,也包括意識的功能。心理的結構與功能至今仍是心理學家的興趣的中心,但是用反省來研究它們,有明顯的局限性。正像高爾頓爵士(Sir Francis Galton)所指出的,它使人“成了一個無助的觀察者,觀察的只是大腦自動工作的極細微的部分”。於是,當代心理學家就更喜歡把他們的理論建立在對現象(如他們感興趣的其他人的行為)的仔細觀察上,而不是建立在對個人經歷的反省之上。

1913年,華生(John Watson)為心理學發表了一篇總的行為主義(Behaviourist)宣言,認為如果心理學要成為一門科學,那麽它根據的資料必須是可供檢驗的。這種對可觀察的行為而不是內部(不可觀察的)心理事件的註重,同學習的理論聯系起來,同強調觀察和實驗的可靠方法聯系起來,這種觀察和實驗的可靠方法至今還影響著心理學。行為主義的主張認為一切行為都是條件作用(conditioning)的結果,通過指定刺激(stimulus)、觀察對刺激的反應(response)就可以研究條件作用(刺激一反應心理學S-R 〔psychology〕)。發生在這兩者之間的東西,即插入的變量(intervening variables),早期的行為主義認為並不重要,但後來倒變成了實驗假設的主要源泉。測試關於這些事情的假設,使心理學家創造出越來越復雜的、關於心理結構、心理功能和心理程序的理論。

對本世紀初心理學發展有意義的另外兩個影響來自格士塔心理學(Gestalt psychology)和心理分析(psycho analysis)。在德國工作的格士塔心理學家,對心理學程序的組成方式有了一些有趣的發現。這些發現說明,如果我們的經歷僅僅建立在外部刺激的物理特性上,那麽我們的經歷就和所期望的不同,結論是“整體大於各部分之和”。例如,當兩盞很相似的燈依次閃亮時,我們看到的是一盞燈在兩個位置之間移動(這就是電影的原理)。認識到心理程序用這種方式影響經歷的性質,這就給當代認知心理學(Cognitive pspchology)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認知心理學是心理學的一個分支,研究的就是這類內部程序。

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理論吸引了對無意識程序(unconscious processes)的註意。他的理論是關於兒童早期經歷的持續影響以及理論上的心理學結構,他稱之為自我(ego)、本我(id)和超我(superego)。無意識程序包括不知不覺的和不能被人接受的願望和欲望,這些程序是從夢、口誤、奇癖中推斷出來的,被認為對行為有影響。特別是無意識的沖突被假設為心理憂郁的主要原因。心理分析家可以用協助人們表達這些沖突的辦法來幫助緩解這種憂郁,並且用基於佛洛伊德著作的心理動力(Psychodynamic)理論來解釋病人的行為。佛洛伊德的理論建立在觀察不到的精神程序之上,這種性質使該理論很難得到科學的測試。多年以來,更科學的或更具說明性的心理學分支沿各自不同的途徑,獨自地發展起來了。

當代心理學今天正處在一個令人興奮的階段,部分原因是在一些地方,心理學分支之間的分界線正在崩潰。怎麽才能認識我們不能直接觀察的東西,不光是心理學要碰到的問題,其他學科也有這個問題──想想物理學和生物化學吧。技術和理論的進步已經幫助了這個進程,這種發展已經改變心理學作為一門科學的性質,並將繼續導致變化。心理學家現在能使用復雜的量度儀器、電子設備和改良的統計方法,以及電腦和信息技術中的所有設備來分析多種變量和大量資料。把心靈當作信息處理系統來研究,已經使心理學家能夠找出更多的無法直接觀察到的東西,還有介於刺激和反應之間的種種變量,比如註意、思想和決策涉及的變量。心理學家現在能把他們對這些事情的假設不僅建立在內省得來的假設理論上,如早期的分析家那樣,或建立在對行為的觀察上,如早期的行為主義者那樣,而是建立在這些東西的結合體上,其根據是更可靠和更有效的觀察和量度的方法。這些發展,在作為“精神生活的科學”的心理學中產生了一場革命,它們的持續發展意味著還有很多東西有待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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